生日派對上，Astra挽著Nada的手臂出現在我眼前時，不禁有種「這二人真相襯」的感覺。
「妳為何選擇我而不選擇Nada？」跟Astra跳舞時，我問。
「哈哈～」Astra大笑，「你說什麼啊？」
「我跟Nada比的話，一般人都會比較喜歡Nada吧。不是嗎？」我們繼續一邊跳舞一邊對話。
「錯了，一般人都會比較喜歡你。」Astra甜美地笑道。
「為何？」
「嗯……因為你比較普通吧。」Astra笑說，「Nada是那種叫人只敢遠觀的類型呢。」
因為我比較「普通」嗎？這原因真叫人有點不快。「那麼，如果Nada主動接近妳呢？」我繼續問，「妳會繼續只是遠觀他嗎？」
Astra用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緊緊地看著我，然後把頭靠在我胸前，柔聲說：「你不需要跟Nada作比較，你就是你。你和Nada，我永遠都會選擇你。」
這是我人生中最棒的一個生日。
＊ ＊ ＊ ＊ ＊ ＊ ＊
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，研究所附近山頭的樹都開始變了色，有紅、有黃、有青、有綠，像個調色盤一樣，五彩繽紛。不知不覺，已經步入秋季了。
已經很久沒聽到研究員們跟博士討論有關基因融合的事。Astra說，博士現在正進行另一個實驗，因此決定先暫停基因融合的實驗。但博士是在進行實驗呢？連Astra和其他研究員們也不知道。我也沒聽博士有跟別人討論過有關的內容。大概，博士是考慮到我的「能力」因此才那麼小心。到底是什麼實驗要那麼神秘呢？而且也好陣子沒見到Astra了。她身體有點不適，雖然研究所也有出色的醫生，但博士還是安排她到城內的醫院去檢查。不知道她怎樣了……
「Nat，你在這裡啊。」博士在研究所左翼的天台花園中找到了我。他沒等我同意就已經坐在我旁邊，笑道：「有Astra的檢查結果了，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。」
他，知道了我和Astra的事？
「我知道了喔。」博士像會讀心一樣，微笑，說：「別擔心，我不會反對的，我是個開明的人啊。只是，你對我妹妹是認真的嗎？」
「當然是認真的。」我非常堅定地回答。
博士露出了一個很滿意的笑容，拍拍我的肩膀，說：「很好。那我就放心了。Astra啊……她懷孕了。」
「……什麼？」
「已經是第十週了呢。」博士笑道，「真是太好了。」博士的笑容，有點詭異。「她的情況還不是很隱定，會暫時留在醫院一陣子。但你不用擔心，照顧他的都是最出色的醫生。就這樣了。」話畢，博士離開了天台花園。
Astra懷孕了？我要當爸爸了？這是真的嗎？我很快就會有「家人」了？
真想快點見到Astra……以及我們的孩子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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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晚是滿月，我在房內遠遠看到Nada一個人往海邊走去。滿月的海邊總會令我想起Nada的笑容，但他已經很久沒對我笑了。生日派對之後，足足幾個月，我們都沒有再說過話。不知為何，我還是想迴避Nada，而Nada，好像知道了我在迴避他一樣，也沒有主動找我。生活中沒有Nada的感覺很奇怪，好像缺少了什麼。這跟他昏迷時很不一樣。Nada昏迷時我們很親近，我每天都給他唸書，會替他梳頭刮鬍子。真諷刺，為何會這樣的？為何我那麼脆弱？但Astra選擇了我。為此，我應該對自己多點信心，否則就對不起Astra了吧。大概，我是時候去面對Nada了。
「晚上好。」我也走到海邊，跟坐在石灘上的Nada打招呼。Nada轉過頭來，在秋季滿月柔柔的月光下，Nada那頭隨著海風緩緩飄動的金髮好像在發亮。柔柔的、閃閃發亮的，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樣。Nada沒說話，只是向我露出一個微笑。我走到Nada身旁，坐下來。Nada也把視線轉回大海那邊，我說：「Astra懷孕了，是我的孩子，我快要當爸爸了。」
Nada沒表現得意外或替我感到高興，只是冷冷道：「我應該恭喜你嗎？」
我苦笑了一下，說：「一般來說是應該要恭喜的吧？」
「恭喜你。」Nada依然冷淡。突然，他指著海面，問：「Nat，你想去海的別一邊嗎？」
我搖搖頭，說：「我們沒辦法離開這裡的。」
Nada淡淡地說：「但可以的話，你會想離開這裡嗎？」
「別想沒可能的事了。」我笑了一下，「而且現在這樣也不壞吧？」
Nada沈默了，只是默默看著大海。海浪聲突然變得很響亮。浪，怎麼會一下子變得那麼大？
「我要離開這裡，你會跟我一起走嗎？」Nada平靜地說。
「離開？為什麼？」
風，突然吹得很猛。
「為什麼？為什麼我們要作為『實驗品』被人類觀察？」Nada的金色長風被風吹得很零亂，而他的語調依舊很冷靜。
「我們本來就是『實驗品』。」我說，「我們的身體是未知數，離開這裡之後要是身體上出了什麼問題，要怎麼辦？只有這裡的研究員能夠幫忙我們啊。」
「我寧可死得有尊嚴也不想繼續受那些屈辱。」
「Nada，你想得太極端了。」我拍拍Nada的肩膀，嘗試安撫他，「我們在這裡還是能夠自由自在地生活啊。只要你希望，博士一定會幫助你，讓你擁有你想要的生活。」
「啪！」突然，一個巨型的海浪打在石灘上。
「你什麼都不懂。」Nada甩開了我的手，冷冷道，「我們明明比人類優勝，但你竟然選擇讓人類飼養你。」
「別說什麼比『人類』優勝，讓『人類』飼養好嗎？我們也是人啊。」
「隆隆！」天空突然響起了旱天雷。
Nada站起來，金色的眼睛冰冷地看著我，說：「我們才不是『人類』。」
我也站起來，說：「我們不是『人類』的話那我們是什麼？『Z』也是人類，是新人類。」
Nada低頭，緊握著拳頭，喃喃道：「我就知道你不懂……」他緩緩抬頭，瞪著我，問：「你是不會離開這裡了？」
我點頭，說：「不會。Astra也在這裡，我不會離開。」
「嘭！」Nada突然一拳打在我左臉上，很熱很痛，口中有點鹹和腥，嘴角出血了。
「你瘋了嗎？！為了一隻『猩猩』而甘願留在研究所這個『籠子』中？」
「Astra才不是『猩猩』！」我也出拳還擊，狠狠地打在Nada漂亮的臉上。
Nada中拳後向後退了一步，他用手擦去了嘴角的血，笑道：「我們是『人類』的話，她就是『猩猩』。」
「你……」正當我想再向Nada揮拳時，大海又突然翻起巨浪。巨浪打上岸濺起的浪花像下雨一樣，落到我們身上。天空突然烏雲密佈，並再次響起了隆隆的旱天雷。風，吹得比剛剛還要大，吹得我連眼睛都睜不開。隱約中，我看到站在我面前的Nada在冷笑。對於這怪異的天氣，他似乎不感意外。
「既然你決定留下，那我也只好留下。」Nada丟下這句話後就揮袖而去。
奇怪的是，Nada離開後不久，烏雲就散掉了，滿月再次出現，海風變緩，海浪變小，一切又回復平靜。
難道，這些是Nada的新「能力」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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